Silvia安歌

 @mimi剑雨秋霜 躺了一年除了不会写，连tag都不会打了

 

 

贺总跟陈总，不负众望地又吵起来了。

俩人从合作的第一天起，相互就没顺眼过。老板发火底下人日子不好过，各自回去劝说，下一次见面照样把战略会开得一拍两散。两边团队都心有戚戚，史无前例地达成了面不和心和的默契。好不容易捱完年终，结果第二年DU跟晨星续签了合同…… 

 

 

贺涵告诫自己沉住气、好好说话，一只脚迈进办公室迎面叫陈亦度怼个跟头。

“要是想说财报，贺总就不用费心了。”陈亦度明摆知道他会来，毫不掩饰地希望他赶紧滚：“我一会儿还有事。”

贺涵觉得再惯着他，陈总能上房揭瓦。“这么难看的财报，你敢发。”财报不改哪儿都别想去。

DU第三季业绩糟心，晨星的审计估计没见过这么实在的账本，交给贺总拿主意。亏损亏得理直气壮，贺涵只看一眼就上头：DU几个董事脑子有坑才会接受！陈亦度拿眼睛剐他。哦，想来董事会里是有个脑子有坑的——陈亦度自己。

贺涵觉得没有比自己再尽责的咨询方了，使命感之下又挤出一点耐心指点道：“收入转投资，粉饰盈利”。

陈亦度一门心思擦花瓶，彻头彻尾不合作。

“你就这德行是怎么到现在都没被罢免的！”被点名的大总裁仍过来个标书，贺涵看完气笑了：“下个季度用这笔生意拉升盈利？你当这是加减法呢。”

“贺总那一套我用不上。”陈亦度涵养耗尽翻白眼。他刚从季度忙碌里解脱，不想被这个骚包坏了心情。撇下句“贺总冷静”就出门去。

贺涵抓起那个擦花瓶的手帕狠狠摔桌上：杠头！

 

 

十分钟…… 

半小时……

贺涵瞪着手帕等好久，左右等不回人。他拎个花瓶上哪儿去了？

正待出去找迎面撞上秘书小姐。对方比他还惊奇：“贺总您怎么还在？”

“你们老板呢？”

“陈总已经下班了呀。”什么？！

贺总露出吃人的表情，秘书小姐赶紧解释：“陈总今晚有约。”

靠！贺涵恍然惊醒——他也有约！

陈亦度你大爷！

 

 

贺公子其人，多少名媛提起来会露出一副可闻不可说的模样，每个女人相信自己才是万花丛中最特别的那朵红颜知己。一沓知己没一个知道贺公子原地起跳三百六十度栽进别人手里。如今这个祖宗还是贺公子挨了顿胖揍才绑定的。

贺涵急吼吼赶回家，还是迟了。这家里的两个人好容易捱过一段忙碌默契地打算今天用对方犒劳自己，贺涵的贼心更大一点，备好了食材打算亲自下厨哄人，哄高兴了晚上没准儿多讨些欢愉。

可惜晚餐已经准备妥当， 他抚着汤圆的狗头懊恼，怎么能让那个人矫情到不行的人做菜呢。

听见脚步贺涵扭头抱住来人一叠声地道歉。陈亦度果然是嫌弃油烟味，做了晚餐就去洗澡，这会儿裹着浴袍软软润润，贺涵被染了水汽揽着人肆无忌惮地撒娇。“对不起对不起，遇见个又倔又硬的甲方爸爸，回来晚了。”

越过贺涵肩膀陈亦度看见他带回来的空花瓶正盛着一束品味不错的鲜花，表现不错，奖励似的直奔主题，手摸上贺涵的家伙揉捏得轻轻重重。结果听到贺涵的抱怨，这只手转而捂住讨厌的嘴。

贺涵反应过来谈不上是不是膈应，就是不能让这家伙的坏心思得逞，挣开那只手去吻陈亦度，非要捉住他的唇才肯罢休。

 

 

跟贺涵成为炮友的第一年，也是是陈总头一次体验同居生活的一年，说起来还是因为那只又白又乖会微笑的汤圆深得君心。

周年那天贺涵操刀备了丰盛的晚宴来庆祝。可惜陈亦度全然不记得这天有什么特别值得大费周章，这桌晚餐不是价格问题，是贺公子庞大人脉网里多少老餮的心意。

面对贺涵的含情脉脉尚能调情，可是这认认真真展望未来的架势着实让人懵逼。“不是应该及时行乐吗？”

贺涵警惕地问：“你拿我当什么？”

陈亦度不说话了。一闪而过的惊讶没掩饰好还是被贺涵发现，顿时就怒了，端起陈亦度最受用的蓝鳍金枪鱼大腹扣进汤圆饭碗里，咬牙切齿地问狗狗：“老子的真心好吃吧？”

陈亦度拍案而起，抡起胳膊给贺涵一顿捶，当场掰清楚谁是老子。事后贺涵不得不再补偿一份蓝鳍，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陈亦度愈发觉得贺涵是个抖M。他会拉他出席一些宴会，陈亦度不喜欢，也不屑。这时候贺涵会强调某位女士也会到场哦。陈亦度莫名其妙，贺涵会生气，陈亦度表示好的、知道了，贺涵更生气。陈亦度问他：你想我怎样？

反倒好像贺涵忍无可忍似的：“你该生气！”

神经病。

陈亦度日常嫌弃贺涵，闭口不谈喜欢。陈总最擅长的就是嫌弃，贺涵符合他擅长的那一项，也是习惯的一项。

习惯比喜欢更可怕。

更何况贺涵公私分明，陈总算是满意。发起火来格外不留情面。

贺总提出要围标。俩老总仇深似海。陈亦度就差大手一挥把贺涵赶出去。

上个季度财报公布后果然效果糟糕，接下来这笔合作DU势在必得，也必须得。但绝不是贺涵那种得法。陈总跟贺总对峙，连西装上的棱角都是锋利的，DU是个设计公司不是赚钱工具。绝不吞半口烟火。

 

 

可惜他错了。

 

 

陈亦度酒量不好，两杯威士忌下肚眼前发花。临近这个财年结束陈总还没能救起业绩，董事会连连诘问，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想起那天开会不欢而散，长久以来贺涵想尽方法让他学会圆滑世故，或许是他吃过的亏不想他也偿。

难不成游戏的规则就是这样。

陈亦度狠狠灌掉剩下的酒，吞下这口烟火又怎么样。DU在他手上才有谈判资格。

 

 

贺涵肯定是认错人了，陈亦度怎么会来这种聚会。可是刚刚走出洗手间那个男人太像了。贺涵一边洗手一边照镜子。那天晚上他在客厅等到天亮，DU的合作伙伴临阵内定了他人，陈亦度要应付一轮重压。文火慢炖的汤始终没等回它想安慰的人。

贺涵快速擦干手。这种宴会上的食物也就是个陪衬，味道实在一般，表面越是精致越是显得假惺惺。见得多了贺涵几乎对那只有两个人的家宴产生执念。 

这会儿陈亦度大概在和他董事会那群老东西较劲，马上要出四季度财报，陈亦度有阵子没回家了。贺涵打算找朋友弄条好鱼回来喂陈总——到底是个目中无人的猫。他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给镜子里一个确认的眼神。

 

 

大厅中间，贺涵刚刚惦记的猫先生正在人堆儿中间碰杯。还真是天上下红雨。

“这怎么回事儿？”贺涵懵逼。旁边马上有来接话。

其实一想就通，陈亦度这个人就代表高档品味，跟他交好等于和一众奢侈品品牌挂上联系。这年头名望攥在手里就能变成财富。

陈总呢，面对来往男女一一言笑，贺涵确认洗手间那个独自滞留的背影就是他。这个总也学不乖的人现在放软身段跟身边总裁VP头部大佬们点头寒暄，举杯对饮。

财富的圈子里花旧钱的人看不上花新钱的，三代以上的旧钱勉强能得到由衷的恭维，可这陈亦度往中间一站，显得身边大佬臃肿油腻、新秀跋扈张扬，就他是世家里养出的贵族。

贵族凭什么不能眼高于顶。他就该任性，把精力放在喜欢的事情上，做个专注的设计师享受秀场里炙热的掌声。再分一半耐心给贺涵。可惜这个爱人非逼他对别人也耐心，甚至要更和颜悦色。他勉强做到，委屈地折弯腰。

真不是个东西！贺涵忍不住在心理骂自己。

他知道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盛着不自知的潋滟，不是现在这样。

有个老头子离场时候拉着陈亦度不舍得撒手，陈亦度甚至把他送到门口。

 

 

坚持一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路已经够不容易了。DU这个级别的本土设计集团哪有什么原创，所谓设计师的价值不过是抄得更专业而已。周围都是绊脚石，最亲近的人还在泼凉水…… 贺涵以为陈亦度工作时候跟他吵是看不上他的手段，想来这其中还有些不为人道的失望和伤心。

电话拨通，贺涵舌根泛酸开口有些失真：“谭总，希望你把手上DU的股份暂时转给我。”

“什么东西？我手上有吗？”电话那头显然是愉悦。

“你有。在你底下一个PE公司。”贺涵要速战速决。“转给我，然后你再买入。”

“这么倒腾我有什么好处？”争取利益几乎是对方的本能反应。

“大表哥！”

“说别的没用。我想起来了，那家公司还不赖。”

贺涵再精明都是跟这位学的，相比之下小巫见大巫，一边腹诽一边交代：“我需要一个跌停的理由帮陈亦度收回控制权。就是你很喜欢的那个年轻人。”

“哎，话说清楚，我是欣赏他不是喜欢。”一通辩解莫名其妙不知道说给谁听。好在答应配合。换个人也肯定配合，给贺涵和陈亦度两块公认的招牌投资谁不干。

 

 

晟煊集团清仓了DU全部股份，前期向证监会报备做得滴水不漏。据说还是大老板亲自授意。消息一出连续跌停。接盘的是个叫B&T的名不转经转的小公司。陈亦度率先嗅到这当中的不寻常，守着蒸发掉大半的DU连续查了几天没结果。股东们在救市和自保中间徘徊不定，几个收购的橄榄枝被陈亦度挡在门外，他按兵不动衡量各种对策。

突然手机响，贺涵发来一条消息：回家吃饭。

陈亦度发觉很久没见贺涵了，他应该是很担心。开车回去的路上灯火通明，橱窗都映成了红色。

……春节是哪天来着？

今年冬天没下雪，烟花也不能放，以至于陈亦度后知后觉发现贺涵在叫他回去吃年夜饭。汤圆太久没见他，拼命撒欢往身上扑，贺涵也太久没见到他，看样子很想纳头便拜，只是手里还绰着条鲜鱼影响发挥。

一人一狗搞出相依为命的架势，陈亦度心虚地摸摸鼻子：“鱼放着我做吧。”

鱼不用他做，但是陈亦度宽肩窄腰，折起袖筒手臂干净利落摆在那真好看。贺涵欣然让出位置到一边吃葡萄，眼神把大美人衬衫扣子上下解了两遍，清清嗓子问：“你是不是瘦了？”

陈亦度正清理细鳞头都没抬，嗤笑道：“还不至于。现在休市，好好过年。天塌下来也不耽误我多陪你几天……做松鼠桂鱼吧。”

“你这几天可不能陪我，”贺涵囫囵下一颗葡萄肉说：“明儿个你去给董事会那几个老东西拜年，让他们把股份转给你。”这位爷要起压岁钱狮子大开口。

鱼被冲洗干净正躺在案板上，“我哪儿来那么多钱。”陈亦度说着抽出一旁的刀。

“你和我，能吞多少吞多少。剩下的谭宗明以个人名义回购。”

听了这话陈亦度不得不放开那条鱼去看贺涵。

今天晚上最关键的一句话，贺涵用抓葡萄掩饰心里的紧张，还是主动交代的好。“B&T背后注册人是我…… ”

——砰！

鱼被干脆利落地拦腰斩断，贺涵手上的葡萄被一个哆嗦捏暴了。

DU经过年底这一轮折腾成了A股主板的惊雷，几乎亏掉了两个自己，要不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陈亦度换个人早就秃头了…… 陈亦度捏紧菜刀好悬没让它照着贺涵飞出去。明知是亏怎么还有人接盘，合着是贺涵干的好事。

…… 招呼都没有就把人家几十亿的公司坑个大跟头，贺涵自知理亏赶紧给陈亦度顺毛。从股东到合作方骂了个遍，骂DU的战略咨询方格外卖力，贺总挖个大坑把晨星负责这个项目的一众精英外加自己打包埋了祭陈总。

都是人精，脑子转两圈就明白贺涵一套乱拳打下来的用心良苦。

有些事你不愿意做就算了，只管挺直肩背往前走。

 

 

 

窗外的霓虹在玻璃上碎成一团光影，窗前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个交错缠绕的中国结。这么一布置不但旧历新年的味道浓烈起来，更像个家。

陈亦度垂下眼，睫毛拢着悲欢喜乐各种神色转了几轮，最后绽出一朵笑。陈总头一次默认了贺总的馊主意。

“其实你说的也对，适当社交还是有必要的。”陈亦度抬起一双无辜的眸子，“否则都不知道什么唐小姐、罗小姐是多有趣的人。”手底下铿锵有力砰砰剁下两刀，贺涵的松鼠桂鱼死无全尸。

 

 

年夜饭还是让贺涵吃上了。

滑嫩的鱼片整齐码在盘中央，淋了热油隐隐透着华丽。

挑上一块送进嘴里任是刁钻的贺涵都要吞下舌头。“好吃！有名吗？”

“有啊。叫孔雀开屏鱼。”

陈亦度笑得如沐春风：“方法也简单，乱刀砍死上锅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