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彼岸 五

明台趴在床上把脸埋进被子。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得这个地步:挨了大哥大姐两顿打,还因为屁股把脸丢尽了。


明镜从老家回来就看见一封港大退学书,然后明台如约迎来了大姐一场狠狠的斥责。他长手长脚缩在沙发里顶着急风骤雨盼望大哥回来支援,结果没想到大哥把十分的戏硬是演到十二分,风雨没散反而频添雷暴。当明楼执家法打到明台屁股上时,他瞪得眼珠差点溜出来:大哥您真打啊!大哥您不是同意我留在上海吗!大哥您忘了这主意还是您想的!

忘了。

明诚也忘了交代。先前明台求明楼开学不回香港,明楼发了很大一通脾气。明诚知道这火烧的不是明台,是毒蝎。被学校开除的借口也是那时定下的。接下来太多意外,让明诚忘了告诉明楼这个暗扣,于是明楼管教弟弟是认真的。

明楼第一下砸到明台屁股上阿诚就抓住大哥袖子求情。

“大哥!明台早就知错了,您……”明诚放轻了声音继续道:“您真打啊!”

“我刚说过你不准太惯着他,你把我的话当什么!”明楼看明诚这么急切地护着明台火气更旺了。挣开明诚抬手又敲了一下。

明台飞速想着最近哪得罪了大哥,貌似哪个都值得被揍一顿,又哪个理由都不像,只得先哇哇喊着认错。而明诚直接抬胳膊去护着明台,瞪着明楼的眼睛继续解释:“大哥!您不早就教训过他了…”在“早”字上咬得清晰,明楼发现原来他眼里全是暗示,终于冷静下来。

这是不能打的意思?“总不能就这么算了!”明楼口气听着凶,其实一条眉毛挑了起来。对面半跪在地上的明诚摇摇头,松开护着明台的胳膊手在臀部虚虚地比划着拍了两下,嘴上说着“好吧”,然后站起来退到一旁。

明台听着这对话形势对自己不利,抬头翻起白眼要去求大哥,然后发现同一时间里落到屁股上的打明显轻了好多。

明台更不傻。

一个打得虚张声势,一个叫得虚张声势。


半夜,历经劫难的明台躺到床上才反应过来——自己凭啥要被揍呀,大哥打的那两下太疼了。而且阿诚哥是怎么劝服大哥的自己全程没听懂,这让聪明的小少爷十分不服气。不过有一点,乖乖吃亏不是他的风格,分析了形势发现反攻有利,于是第二天早上果断赖床。

第二天明诚起床时明楼正在看报纸,像前几天一样坐在主位上,明诚连忙过去想让他起身:“大哥您不能…… ”正说着,桂姨端着粢饭团走出厨房。

明诚打住话头走过去拉开明楼右手边椅子轻声道:“大哥,您忘了大姐回来了。”明楼顿时明白自己坐错位置,就着明诚服侍重新落座。紧接着明镜就从楼上走下来。


如果有一件事能让明镜失了方寸,那大概就是跟明台有关。阿香说迟迟没来吃早饭的小少爷病了,明诚立即站起来上楼去看情况,明镜推着明楼去打电话叫医生。等明镜从厨房端了早饭要上楼发现明楼站在电话旁边正往楼上看。

“打电话了吗?”“还没……”

原本就很不满的大姐顿时兴师问罪:“还拖延什么呀!孩子昨天分明好好地,早上就突然发热,一定因为你打的!你到底下了多重的手呀!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请苏医生来!”

明楼迟疑道:“…… 我不知道电话号。”

电话旁端端放着号码簿,明镜奇怪地看了眼,什么话都没讲直接上楼去了。


明台在场他一定会阻止大姐请医生,可惜他忙着演戏。所以等他看见苏医生敲房门进屋的时候已经晚了,而且比起让全家发现他装病还有一件更让他抓狂的事——程锦云!

“你怎么来了!”明台欲哭无泪。

“怎么是你?”程小姐也心下诧异。

她跟着来明公馆是想趁机探查明诚的身份,这个几天前狩猎行动的主要参与者。而且程锦云对那个被安排跟自己相亲的少爷多少也有些好奇。然后就被她看到这位在外面潇洒倜傥的特工,原来在家还会挨揍撒娇。

送苏医生走的时候明镜看着程小姐憋笑憋到泛红的脸就知道这场姻缘偃旗息鼓了。无奈打电话的时候自己只说明台生病,不然苏医生也不会让一个姑娘配合出诊。

明台大祸小祸都闯了,惹得明镜亲自动手终于实打实把他教训一顿,货真价实地卧床休息。


一连过了几日明台都窝在房间,主要自尊心受伤,默默祈祷以后再别碰见友党女同志。运动少,又吃得多,明台竟把自己养得积食了。明诚见他可怜趁休息日做了八珍糕给他,为了安抚大姐顺便又做了女八珍。

党参去了芦头,跟蔡同德堂上好的白术、芡实、茯苓一并细细磨成粉。明镜对这糯中带着韧劲的口感满意得直点头,还意犹未尽地吩咐阿香和桂姨一起再去采买用料。

明诚坐在沙发一侧看书。明楼端着热茶被明镜拉到身边一起翻相册。

“大姐怎么想起翻老照片了。”明楼在茶几上捏了块糕点,口感的确不错。

明镜挑眉瞪了他一眼:“长大了一个个都不听话,还是小时候好。”然后自顾自地絮叨:你桌上这方砚后来被明台摔碎了,他以为你一定会打他,吓坏了;阿诚小时候就很可爱,14岁之后个子长得突然拔起来一样;你记不记得拍这张照片还是我逼的,那时候你死活不肯穿燕尾服。

明楼陪在一旁,相册也是越看越有趣。时而为明台的调皮摇头,时而对比眼前长大的阿诚。明诚一心看书不想理会明楼的目光。

“明台六岁了,阿诚送他上学,鞋带开了还得哥哥给系。”明镜摩挲着一个画面,那是张剪下来的报纸头条。

“阿诚总这么惯着明台。”

明楼话毕,明镜的手压在相册上不动了。

明诚游弋在字里行间的目光被死死定在一个感叹号上。

客厅里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连平缓的呼吸声都消失无踪。

——那个画面里根本不是阿诚跟明台,是明楼自己。

明楼立即就察觉到来自大姐的压力,他知道说错话,但是在不知道错在哪时不能轻举妄动。

三人都被定格在一个瞬间上。首先打破僵局的是明诚。

他放下书,站起身,绕到茶几前,面对着大姐跪了下去……

评论 ( 2 )
热度 ( 63 )

© Silvia安歌 | Powered by LOFTER